Way Out

※零之轨迹 兰迪+罗伊德

※CP9无料配布

 

 

「兰……迪……」

明明是在战场上。
明明是在只能有一方存活下来的战场上。
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明明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四周环绕的全是被自己夺去生命的对手,用枪、用火药、用刺刀、用自己的双手,沾满干涸了的鲜血的手还牢牢地掐在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上,生命的温度还残留那个人的身上,毫无疑问在这修罗场中存活下来的只有自己。

却能听见遥远处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

被放在枕边的便携式导力通讯终端响起的铃声从睡梦中拉回现实,是在刚刚午夜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只是塞西尔姐下班后例行的问候——不过今天这问候来得确实有点迟了,特务支援科大楼里已经一片寂静。通讯器这头的罗伊德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对面的塞西尔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匆匆说了几句之后便切断了通讯。

然而到底还是被吵醒了,一时间睡意全消的罗伊德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思考着踱去天台上吹吹风。这幢建成三十余年的老建筑,楼顶虽然看不到什么好风景,但作为一个散心的地方却是地理位置极佳。遇上明朗的夜晚,在镶嵌了点点星光的夜幕下被微凉的清风环绕身周,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特别是在静谧的午夜时分。

直到走出房门,罗伊德才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就这个时间点而言,今天的特务支援科实在太过安静了。
特务支援科组建以来,偶尔也会碰到几次支援任务多得他们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的情况,同样,任务报告也会因此写到很晚。那些经历让罗伊德充分体会到他的这位红发搭档是个夜生活多么丰富的人。虽说为了第二天的工作着想,平时晚上去泡吧和赌场基本都是被禁止的,不过有着自己的酒品储藏以及小型娱乐设施的兰迪总能足不出户就找到不少乐子。
可是今天什么声音都没有。站在兰迪房间的门口,无论是小型点唱机的爵士乐声、翻动杂志的书页摩擦声、酒瓶瓶口与玻璃杯的碰撞声、或者是飞镖插入镖盘的撞击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兰迪?」
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试探性地小声喊着搭档的名字,一边把手握上门把,罗伊德将手掌稍稍用力往下一压,失去了锢制的门朝内侧敞开了一条缝。
走廊上的导力灯光顺势从门缝中漏了进去,撕开了屋内的黑暗, 从门口的角度恰好能够看到摆在角落里的床。床上高高隆起了一块,隐约能分辨出是个侧卧的人形,没有门板的阻隔后,微弱而悠长的呼吸声也几近可闻。也许是白天累了所以比平时睡得要早吧。罗伊德这样想着,正打算退出房门悄悄地把门关上,视线却恰好扫到床沿边被挤到地上团成一团的被子上。

兰迪的睡相不怎么好,这是罗伊德在外宿中偶尔发现的,早上醒来看见人还在床上,身上的覆盖物已经落到了地上。既然看到了总不能放着不管,这样过一晚感冒就麻烦了。叹了口气,特务支援科的队长大人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说穿着拖鞋,即使用力踩在地上的大部分声音也会被柔软的鞋底吸收,迈入房门时罗伊德还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他轻声走到兰迪床前,正准备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下一秒却发现自己被压在了地上。
那双平时握着导力战斧的手现在紧紧地扼住他的脖子,虎口贴在根部,压迫着气管。
「兰……迪……」
反射性地抓住加害者的手腕,企图拉开却在力量上落于下风。即使张开嘴完全也无法呼吸,一边挣扎着想将那双手扯下,罗伊德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发出两个音节。
然后颈部的压迫力忽然消失了。

「……罗伊德……?」

感觉到呼吸道的扼制被解除,罗伊德本能地吸了口气,过于激烈的呼吸呛得他一阵咳嗽。不过略带凉意的新鲜空气重新灌入肺中,连带因缺氧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也重新明晰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兰迪的手已经从他脖子上挪开,本人正蹲在他身旁,轻拍着他的背,朝着门口的半张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担忧的神色。 

「抱歉。」
似乎是借着门外的光线确认完自己安然无恙,那张脸低了下去,藏入了阴影之中,手却伸了出来,抓住罗伊德的上臂,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要紧,我没事。」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声后,兰迪将手松开,却又反过来被罗伊德抓住了手臂。
「你呢,兰迪?」


「哈?」
立场颠倒了吧,被害人反过来关心加害者的状况,怎么想也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展开。
兰迪下意识的抬起头,罗伊德的脸就在他的面前。明明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脖子上还残留着自己方才的罪证,但对方的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带着认真的眼神贴了过来。
刺痛。
「我说你啊,在担心别人以前,不先考虑一下自己吗?」
兰迪急促地笑了一声,转开了脸。
「所以我说了我没事。倒是兰迪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
不用照着镜子也能猜到此刻自己的脸色会有多么差。兰迪默叹了一声。不过是在微弱的光线下的几秒钟罢了,也被注意到了吗?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声不愧为拥有搜查官资格的人。
明明对其他事情的观察都细致入微,可事关自身的时候却永远不知道用天然还是迟钝来形容才好,一直以来这都是他的风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危险的家伙。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不是什么好回忆也不想提及,包括因为那样的梦而被挖掘出来的曾经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兰迪耸耸肩,扯出一个笑容。 
「真可惜不是那种被许多漂亮的大姐姐围绕着的美梦。」
「……我说兰迪,这边可是在认真的提问啊。」
「我也是在认真的回答啊。」

忽然两边都沉默了下来。

「兰迪说过的吧,称呼我为搭档这样的话。」
正想趁这个机会岔开话题,却还是被罗伊德抢先了一步。
「诶?」
「也愿意告诉还不够成熟的我以前的事情——虽然作为猎兵的兰迪所经历过的人生,凭我的阅历要完全理解的还是有些困难。但是像这样能被兰迪认可,被兰迪信赖,我真的很开心。」
「……在说什么呢,你这家伙。」
意料之外的话语从罗伊德口中说出,但是确实是只有他才能说出来的话。
「既然在那个时候能被当成搭档信赖着的话,现在是不是也能作为搭档关心你呢?」
以退为进的高手,不给人留下任何辩驳的余地。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真是败给你了。」
大概不说出来的话今晚是别想继续睡了吧,虽然措辞和口吻听上去不过是普通的询问。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三言两语就被卸下伪装,撬开嘴,不自觉地就说到一些关于那个不想让他过多了解的自己和世界的事情。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也不是很有趣的梦。」
一个回到了自己还是个猎兵的时候的梦。


那时兰迪刚刚开始独自率领一个中队。
猎兵团接到一个相对内容而言报酬相当丰厚的任务,雇主唯一的要求便是要秘密完成,不能被对方抓到把柄。
因为不是什么大任务,但同时又稍微有些棘手。也许是带了一点磨砺的意味,这件事就这样被交到了兰迪的手上。
在参照雇主提供的资料和以往的经验制定好了大致计划之后,为了方便隐藏行踪,执行任务时他只挑了中队里少数几个队员,行进的路线也特意选择鲜有人烟的荒郊僻野。
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准备,可他们的行踪还是被泄露了出去,数倍的敌人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进行了偷袭。虽然凭着战场上的经验和地势的优势,最终将来犯者几乎全数歼灭,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同样惨烈的。
而一直到回到猎兵团之后才知道,背叛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雇主。
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战场上的生死再怎么司空见惯,毕竟那时本质依然是个少年。从梦中惊醒时周遭全是敌人。看着部下倒在自己的面前却连扶住他都无能为力。没有时间体会悲伤和愤怒,允许自己留下的只有杀意。
这些片段至今依然不时的拜访他的梦境。

那时再有什么样感慨现在早就淡化得模模糊糊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三言两语把经历讲了个大概。兰迪苦笑了一下。
「虽然我是没怎么意识到,不过大概多少还是有点影响吧。」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即使睡梦之中也会下意识警戒四周的习惯。似乎绝大多数的猎兵都有这样的习惯,比起相信空之女神的祝福,更愿意相信自己和如同热恋中的情人般朝夕相处的武器。
惊醒睡梦中的猛兽会有很惨的下场,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明明已经快连导力来复的声音和硝烟的味道都记不起来了。

「……实在是抱歉。」 
应该再说些别的,比如道别之类的。心知肚明表面上再怎么散漫也不能彻底融入这个安稳世界的自己,其实已经无法继续在特务支援科这样呆下去了。
可是除了道歉,什么都说不出口。

来到克洛斯贝尔,进入警备队,再进入特务支援科。本来以为只是又一个暂时落脚点,好歹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但这次的逗留的确有点太长,长到让他产生了就这样留下来也不错的念头。
有虽然成天吐他槽可总会替他维护导力终端的缇欧妹子。
有能帮他处理他最不拿手的文书报告的大小姐。
有天真烂漫,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惹人疼爱的琪丫头。
还有这个能让自己放心交托出后背,找回久违的并肩战斗的感觉的家伙。
被兰迪无意识之间称为『搭档』的家伙。
相处太久,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些无法轻易割舍的感情。

「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的话,兰迪并没有什么需要为此道歉的。」
手臂被往下猛地一拉,毫无防备的兰迪一下子坐到了床上。罗伊德正站在他的面前,把双手按在肩膀上。兰迪抬起头,视线正好撞上那双棕色的眼睛,即使光线全被挡住,也能知道那张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
「因为松开手是兰迪自己的意志。」
再次确认他所承认的搭档拥有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他完全的打乱的能力。
那双按在肩膀上的手似乎是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把他往床里又压下去几分,好像不这么做他就会立刻从罗依德眼前消失一样。
「那些过去也是组成兰迪人生的一部分吧。就是因为经历过所有这些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变成我认识的兰迪。而且刚才松开手的,不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兰迪吗?」
什么都无法瞒住……吗?也许这才是眼前这位青年的真正可怕之处。兰迪微微扯起了嘴角。

「回去睡吧,我明白了。」
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把还按在肩膀上的手臂抓下来,兰迪抬高另一只手揉了揉罗伊德褐色的头发,把他往门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罗伊德好像终于放下心,微笑起来,朝着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拉开门,又重新转过身。
「晚安,兰迪。」
他道别道,轻轻掩上了门,失去廊灯光亮的屋内回归起始的一片黑暗。
「啊,晚安,搭档。」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从自己的门口离去,兰迪重新躺回了床上。
睡意再次向红发青年袭来,他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个怎么样的梦,也许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普通的梦,也许是一个关于现在和未来的美梦,也许还会继续延续方才的梦。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梦,大概都已经没什么值得畏惧了。

松开那双手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志。那一刻,明明是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战场之中,却能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在那一片死亡的寂静中,遥远却清晰的,喊着他的名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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